写书的蒋木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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写书的蒋万忠。仪征之声 资料图片

  说到蒋木匠,我想到了一个同样做过木匠的大诗人——惠特曼,他写的诗很长一段时间别人是看不上的,如果后来没有爱默生的举荐,他就永远只能是个平庸的木匠。
  蒋木匠,全名蒋万忠,那衣胞之地的丘陵环境养成了他那大大咧咧、口无遮拦的粗嗓门,同时那贫瘠的山区也培养了他丰厚的情感。蒋木匠做过的家具活计成千上万,仪征城小,一传开来,很少有人对他不知,关键是,他不仅做木匠,而且写书,一写还是十万二十万字以上的中长篇小说,先是中国文联出版社出版了《情祭》,现在50多岁做了爷爷,孙子已上幼儿园,他依旧热情不减,又百改不厌推出了26万字的长篇小说《白羊山之恋》。如果再告诉你,蒋木匠初中没毕业,先祖鲁班地下有知,一定欣喜不已,连称:后生可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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写书的蒋万忠。仪征之声 资料图片

  我是1992年结婚时请他打的家具,见识过他的手艺……一些木料如榆树、桑树、槐树、柏树、松树到他的眼下,就像入了透视镜,做了全身体检,做桌面、条凳、大床,还是五斗橱、书柜,物尽其用,木尽其材,最终舍弃的只是白森森的刨花和几截不得不锯掉的节疤。他对家具的款式和油漆色系的了解似乎比他的同行时尚得多,我那时的家具式样是他看了局促的婚房后量身定制的,功能实用,风格简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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写书的蒋万忠。仪征之声 资料图片

   蒋木匠粗中有细,算是个内心情感丰富而细腻的男人。他30岁以后,开始学写小说,这种看似想入非非的念头,在他脑中蛰伏已久,即便累死累活卖了一天的苦力,煤油灯直到凌晨两三点,投射到斑剥老墙上的依然是不知疲倦、默默笔耕的身影——他要写的是“知青”生活。蒋万忠说,一代年轻人几乎在一夜之间告别了城市的繁华,告别了父母的庇护来到穷乡僻壤,与孤独为伍,和贫困结邻,身体上饥饿难忍,精神上失落沉沦,情感上疏离无助,这在他幼小的心灵上打下深深的苦难烙印,同样感同身受的是,他本人地主家庭身世,让他时时处处矮人一头。蒋万忠渴望表达对那个不平世道、荒诞时代的愤懑和怒吼,他不可能用锋利的斧头砍杀无形的魔鬼,他不可能用尖锐的凿刀剔除社会的疣瘤,他想到了笔。笔之于他,比斧头、凿刀要难驾驭百倍,为找到一个令自己满意的语汇,一本辞海他要翻上十几遍;为了把穿街走巷听来的一些谚语和顺口溜记录下来,他要对草草记在香烟壳和马粪纸上的文字琢磨两三个钟头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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写书的蒋万忠。仪征之声 资料图片

  最近一次,我用上蒋木匠的木匠手艺,是在和朋友联办的中华文学园生态园里,园主给我一块临水面山的荒地,按规划要做唐朝风格的建筑,且不能用水泥钢筋等人工材料,这是一件空前绝后的原创作品!我试探性地讲出我的创意,并提供了从网上下载的杜甫草堂截图供他参考,他也没像往常那样大大咧咧、慷慨应允。一个星期过去了,两个星期过去了,蒋木匠带着几张简易的图纸找上门,他显然有备而来:“梁、椽、柱都用杉木搭,内墙用三合板,中隔保温层,外立面用杉木当围栏,屋面网购金属仿真草铺盖……”整个草庐框架没费多大周折就敲定了下来。阴历三月初三洒石灰开的工,两个月后去看,草庐的大样已经长在荒地之上。发现后墙没有开窗,室内光线不足,建议他东、西房间各开一个天窗。蒋木匠心领神会,拿起一把刀锯,爬上人字梯,在已经封顶的屋面,一寸一寸地将木板夹层锯开一块晚报大小的虚空,阳光很快就从上方透射进来,周围亮堂多了。竣工落成那天,我出钱请匠人们喝了顿酒,蒋木匠很高兴,他粗着嗓子,咚咚地拍响胸脯:“这草庐也是我老蒋的作品!”到了盛夏,我出差到厦门,听说10级台风来袭,担心那旷野中孤立无援的草庐弱不禁风,可是它竟然毫发未损,蒋木匠的手艺又一次经受住了考验!

  问蒋万忠,现在那部长篇还出不出呢?“肯定要出!”“长篇小说和草庐哪个是你的代表作呢?”答:“都是!”

  这个蒋木匠,这个写书的“蒋木匠”,都做爷爷的人了,还是长不大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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