阮氏文选楼刻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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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阮元家庙及宅第 方世岳 摄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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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阮元手卷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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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阮元像 

  清代扬州学术昌明,学者众多,除了著述宏富,学者们在编刻图书方面也成就斐然,一些著名文化世家、学术家族在刻书方面的贡献和影响,流风余韵,至今不绝,阮元及其家族在其中堪称成果最多、影响最巨,也最具代表性。
  阮元(1764-1849),字伯元,号芸台,一作云台,晚号雷塘庵主、怡性老人,卒谥文达,仪征人,为清代中期名臣。乾隆五十四年进士,深受乾嘉道三朝倚重,历官北京、山东、浙江、江西、河南、湖广、两广、云贵各地,官至体仁阁大学士。生平除政绩显赫、政声卓著外,政事之暇,致力于培养人才,提携后进,从事编书刻书,组织学术研究,成果丰硕。其治学以实事求是为宗,涉及经史、小学、天算、舆地、金石、校勘诸门类,淹贯群书,长于考证,多所发明。著有《揅经室集》等诗文,编纂有《十三经注疏校勘记》《皇清经解》等经籍,编撰有《畴人传》《淮海英灵集》《广陵诗事》等著述,人称“一代经师,三朝耆旧”。学术界对其研究颇多,评价极高,清人龚自珍在《阮尚书年谱第一序》中盛赞阮元“汇汉宋之全,拓天人之韬,泯华实之辨,总才学之归”,今人侯外庐在《中国思想通史》第五卷中亦称赞“阮元是扮演了总结十八世纪学术思潮的角色”。
  对于自己的生平宦迹与学术活动,阮元曾在《揅经室续集》卷十《和香山知非篇》中有所总结:“回思数十载,浙粤到黔滇。筹海与镇夷,万绪如云烟。役志在书史,刻书卷三千。”刻书是其学术活动的重点,成就斐然。在地方,主要是山东、浙江、江西、广东、云南等地,利用担任行政长官的有利条件,主持编纂、刊刻了大量图书,成为清代中后期官方刻书的典范。编纂《十三经注疏校勘记》四百六十卷,是清代学者对于儒家经典《十三经注疏》所做的一次空前、精善、大规模的整理,集中了当时诸多名家的智慧,他自己亲自审定,并撰写一篇极具学术价值的序文,成为古代关于《十三经》研究注释的集大成之作,嘉惠学林,功于后世。又汇集时人经解著作,编纂成《皇清经解》,凡七十四家一百八十余种一千四百多卷,卷帙浩繁,全面包罗了清代学术全盛时期经学的研究成果。另一部巨著《经籍籑诂》,辑录唐以前古籍注释及训诂资料,被称为经典之统宗,训诂之渊薮,取之不尽,用之不竭,至今仍是研究训诂学和古代汉语的重要工具书。阮元主持编纂的这些规模宏大、富有价值的著述,不少在他主政之地就近刊刻,如嘉庆二十一年在江西巡抚任内重刊宋本《十三经注疏》附《校勘记》,推动了江西学术文化的发展,后被称为“江西阮刻本”,卓有影响。《皇清经解》则刻于他担任两广总督时,同时还陆续开雕《江苏诗征》《广东通志》等典籍,开广东大规模刻书先声。在浙江任职学政、巡抚时期,创立诂经精舍,编纂刊行《诂经精舍文集》以及浙江地方文献《两浙輶轩录》《两浙金石志》等,培养了大批人才,使两浙的学术风气为之一变。他在各地编刻的地方志书和地方史料众多,除上述外,还有《山左金石志》《两广盐法志》《(道光)云南通志稿》等。又耗时多年,搜集、整理、抄录《四库全书》未收之珍秘典籍一百余种,编纂成《宛委别藏》,并为每书撰写提要,随书奏进,深得嘉庆皇帝喜爱,惜未刊刻。所编撰的《畴人传》一书,是中国古代第一部关于天文、历算科学家的传记集,道光时刻于广东学海堂。
  家乡扬州是阮元编书、刻书的重要场所。据阮元所撰《扬州隋文选楼记》载,嘉庆九年(1804),阮元奉父命,于扬州旧城兴仁街宅第立阮氏家庙,后又于庙西空地建楼五楹,用作读书、藏书、著书之所,因其地为隋江都文选学家曹宪文选巷故址,命名“隋文选楼”。扬州知府伊秉绶为文选楼撰联:“七录旧家宗塾,六朝古巷选楼。”文选楼藏书极富,据阮元编《文选楼藏书记》所载,其中藏书二千五百馀种,四部要籍俱备,尤多精善之抄本。阮元自己著述极多,又经常于居官之地或在扬州为文士刊刻图书,久之,积版甚富,乃于道光二十二年始命阮亨主持汇印成编,是为大型丛书《文选楼丛书》。
  阮亨(1783-1859),字梅叔,号仲嘉,清代诗人、学者,为阮元从弟,也是仪征阮氏家族中比较知名的人物。曾随阮元馆于浙江幕府,浙人能诗者争相唱和,因著《瀛舟笔谈》十二卷,以品诗表人为任,王朝称之为“江淮间诗道干城”。另著有《珠湖草堂笔记》,所撰诗文、杂记等十一种三十六卷,汇编为《春草堂丛书》,编有《淮海英灵续集》《广陵名胜图》等。阮亨诗文精敏,学识渊博,甚得阮元赏识和信任,被委任编刻书籍。他在为《文选楼丛书》所作题识中交代了编印这部丛书的缘起:“余于文选楼、积古斋诸处所贮书板皆加收检,其中家兄所刊者为多,亦有门下士暨余暨侄辈所刊者。久不墨印,恐渐零落,印书人请以各零种汇为丛书而印之,亦可行也。”于是阮亨检理藏版,列出书目,得三十二种,计四百七十余卷。
  《文选楼丛书》所收书,包括阮元所著或所编的《揅经室集》《广陵诗事》《畴人传》《仪礼石经校勘记》《曾子注释》《定香亭笔谈》《小沧浪笔谈》《淮海英灵集》《诂经精舍文集》《积古斋钟鼎彝器款识》等,汪中《述学》,焦循《雕菰集》,钱大昕《恒言录》,凌廷堪《礼经释例》,孔广森《仪郑堂文集》,钱曾《读书敏求记》,钱塘《溉亭述古录》,焦廷琥《蜜梅花馆集》,阮福《孝经义疏补》,影宋刻本《新刊古列女传》,以及日本山井鼎撰、阮亨校订的《七经孟子考文并补遗》等。该丛书影响很大,后来又被收入《丛书集成初编》等大型学术文献中,据《丛书集成初编》之目录提要所云:“此书半为文达一人著作,半为同时学者所撰,而文达为之刊印者。文达为清代经学大师,而此书实可代表乾嘉学术之盛。”由于是陆续汇编刊印,其中各书原来刊刻的时间、地点、机构并不一致,其版本多为扬州阮氏琅嬛仙馆或小琅嬛仙馆、文选楼藏版,也有刊于浙江节署、岭南节署者,每种行款字数也有差异。
  阮元在离粤赴任云贵总督答学海堂生徒送别诗中有句云:“讲学是非宜实事,读书愚智在虚心。”清代扬州学术实事求是学风的形成,得益于他的大力倡导、推崇与弘扬。其时扬州学者众多,著述迭出,成就斐然。阮元说:“元居江淮间,乡里先进多治经之儒,若兴化顾进士文子九苞、李进士成裕惇、刘广文端临台拱、任侍御子田大椿、王黄门石臞念孙、汪明经容甫汪中,皆耳目所及,可奉手有所受。”他觉得为家乡学者刊刻著述,彰显扬州学术,义不容辞。刊印的重要著作有汪中《述学》、刘台拱《刘端临先生遗书》、焦循《雕菰楼集》、钟怀《考古录》等。嘉庆六年,由小琅嬛仙馆为其师胡廷森刻《西棽诗草》。刻惠照寺僧诵苕诗,名《蔗查集》,并为作序。又为焦循《里堂学算记》、罗士琳《四元玉鉴细草》、刘大观《邗上集》、李斗《扬州画舫录》等作序,为其书流布作出贡献。
  阮元刻书多用扬州阮元、仪征阮氏、琅嬛仙馆等名义,偶尔也用节性斋、积古斋、八砖吟馆等其他藏书室的名号。他的儿子阮福,字锡卿,一字小芸,号喜斋,通经史,尤好金石考据,继承父志,亦喜刻书,所刻多收入《文选楼丛书》中。阮元从弟阮先所编刻的《北湖续志》及《补遗》,也是一部有名的扬州地方文献著作。因此,阮氏刻书又是清代学者私家刻书的杰出代表,其规模、水平、成就都是第一流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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